高中人教统编版1.3 庖丁解牛教学设计

《庖丁解牛》公开课

教学目标：让学生懂得“养生”之道与解牛的关系，了解庄子在《养生主》的基本思想

导入：提问抽查第一课时梳理的字词

一、庖丁解牛（进击の庖丁）——技

1.奇幻的解牛场面

Q1：为何是“解牛”，而非“宰牛”或“杀牛”？

明确：“杀”字平白无奇，让人觉得很残忍；“割”字让人觉得庖丁动作笨拙，速度缓慢；“宰”字让人觉得解牛这一难事与杀鸡之类小事一般，极为简单平常，无技巧与奥妙可言。而“解”字，能很好地体现庖丁熟悉牛的结构，深谙杀牛技巧。“宰”与“杀”是血腥和残忍；“解”是技法，是艺术，是情怀，是境界。“解”牛的庖丁可以视为艺术家，拥有高超的技艺。

师：如果要你描写最厉害的肢解牛的场面，你会如何描写？

预设：普通写法是细细描写人物的动作和肖像，进阶写法是通过环境描写渲染气氛，通过观众的反应侧面烘托（如昨天分享中华小当家里面的杀牛片段，可再播放回顾）。

Q2：文中是如何描绘庖丁的解牛场景的？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预设：他说最厉害的肢解可以让人产生仿佛在听音乐的错觉，（引导）桑林、经首是一种什么样的音乐？是从庖丁的角度，而不是从牛被杀死的角度，也不是杀这个行为的角度

忘记了自己在看一个血腥场面。

今人无法想象《桑林》、《经首》的节奏，但当时的上层阶级是听过的。庄子的想象力突破了常理。

△补充材料：《周礼》中专设有“庖人”一职，“庖人掌六畜、六兽、六禽，辨其名物。”在先秦时期，牛是非常尊贵的祭品以及礼品，人们非常看重牛，解牛这一举措也并非寻常，牛通常用于祭天、祭地、祭宗庙、王飨等祭祀活动中。

《桑林》是商朝的一种大型的、国家级的祭祀活动。史载，商汤祈雨成功后，万民一片欢呼，作歌颂扬汤之德。因商汤祈雨是在宋国睢阳的桑林门，所以乐曲取名为《桑林》，后人称其为《汤乐》。《经首》相传为尧时的乐曲。郑玄说是黄帝所作，尧修改并推广的。黄帝、尧、商汤都被认为是上古时期的圣君，庖丁解牛时刀与肉摩擦的声音能让观众联想到古代圣君，联想到《桑林》、《经首》这类愉悦又庄严的音乐，侧面表现庖丁打通解牛与音乐的界限，将血腥上升为艺术，给观众带来了极致的艺术体验。这就是第一节的主要内容。

【过渡】我们光是读完这段描述，都觉得这个解牛的场面十分的奇幻，更何况是在场的文惠君，于是便有了文惠君的发问：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举手投足间，其升降起伏都与雅乐的韵律相和，其中蕴含的美感便不言而喻了。但是，解牛毕竟是一个杀戮的血腥场面，又怎么会与乐舞这样的场面相联系呢？

庖丁对于文惠君的发问，回答是什么：臣之所好者道也 ，进乎技矣。

也就是我追求的是天道，超过技术了

2.进击の庖丁 ——进“技”至“道”

Q：道与技的关系：就是技是什么，如何实现进阶，是什么使庖丁得以进乎道。

（1）解牛之技：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解牛的基本动作

（2）进阶之路：

Q：那么庖丁解牛的逐步升级经历了哪几个阶段？

始解牛时：所见无非全牛；（庖丁心很静，用心专一，非牛不看。能把其它干扰一律排除在外，全力以赴地把精力投入到一点：专心研究解牛的技术。）

三年之后：目无全牛；（三年泛指多年的意思。庖丁经过很多年大量实践和总结，在研究上更深入了。深入到牛的内部结构。在技术上能尽精微。在精神上与牛融为一体，以至于“目无全牛”。）

方今之时：以神遇而不以目视。 （随着技的不断提高，庖丁的技术，已经上升到与道合一的高度。）

解释一下“我只用精神去和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视觉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

预设：庖丁经历了“目有全牛”“目无全牛”“以神遇牛”三个阶段，这是一个了解、深入、领悟的过程。（卖油翁：我亦无他，惟手熟尔，技巧在这么多年的积累中逐渐熟练 ）

过渡：一头成年黄牛大约1000斤，一个人仅凭一把刀肢解一整头牛绝非易事。庖丁能把艰巨的劳作完成得举重若轻，轻松愉快，有音乐的节奏，有舞蹈的形态，也不是天生就如此的，而是经过漫长的实践和思考后达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而之所以能够达到神遇不视的境界的原因是什么呢？

二、解牛之道vs养生之道

师：接下来，我们一起来探究一下其中的奥秘。

1.养生与解牛

Q：文惠君通过庖丁的话悟得了“养生之道”。什么是“养生之道” ？和“解牛”有什么关系？

关于养生，我们现在提到养生是什么意思？保温杯泡枸杞——为了续命。有一种通俗的解释：通过各种方法保养生命，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这个概念的内涵有两个关键点，一是“保养”，二是“长寿”。那么在庖丁的自述中，有什么物件是有寿命的？能找到么？

“刀”

文章中是如何来写“刀”的寿命的？

（1）“时间意识”——刀之生与人之生相联系的纽带

细读文本要有敏锐的“时间意识”，而时间长度又是在“三庖之刀”的对比中引起我们的注意的。庖丁之刀“长寿”吗？从下表中我们可以通过对比看出，

族庖之刀寿命一个月

良庖之刀寿命一岁

庖丁之刀十九岁，还“刀刃若新发于硎”，应该远远大于十九岁。

族庖——月更——割也：学渣庖只会使蛮力，连骨头都砍，累死自己也损坏兵器；

良庖——岁更——折也：学霸庖使用技术，只割肉，不累但兵器有损耗；

庖丁——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与硎——刀刃无厚，游刃有余

刀之生（长寿）又引发我们对人之生的思考，人的生命是否像庖丁之刀一样长寿？

（2）庖丁是怎样养刀的？

“解牛之道”在“养刀”  族庖良庖的刀为什么短命，庖丁的刀为什么长寿？有什么秘诀？

①刀之“养”其一在“依乎天理”“因其固然”

由上表可知，族庖、良庖之刀之所以短命，是因为他们以刀“折”牛骨，“割”牛肉，而庖丁之刀“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所以能“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是因为解牛少吗？非也，“所解数千牛矣”。庖丁为何能做到“游刃有余”？因为他“依乎天理”“因其固然”，按照牛天然的机体结构来解牛，避开了牛的骨头甚至肌肉。正如公安派诗人袁中道之言：“庖丁之所以养刀者，以听刀之自然而不以刀与牛争耳。”（《导庄•养生主》）这是尊重规律。

②刀之“养”其二在“怵然”而动于“微”（态度）

即便庖丁这样的神厨，解牛有此神技，但他的态度，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态度上非常谨慎，行动上小心翼翼。

③刀之“养”其三在“善”而“藏”

提刀而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既有完成之后的悠然自得，心满意足，同时又懂得收敛锋芒，不张扬。

解牛之后，依然善待牛刀——“善刀而藏之”。“善”通“缮”，擦拭之意，然后小心收藏，做好用完刀的后期保养。

④刀的“无厚”

总结：无厚就是无我，不自我，不自认为高贵，不妄自尊大，不自以为是，不执着。

老子说：“是以圣人之能成其大也，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越伟大的人越能缩小自己。毕竟牛有共性，也有特性，不能大意。

3.“养刀”之道即“养生焉”

“养刀”与“养生”这两种陌生事物之间存在着亲缘关系，这种关系需要我们去“寻找”，这种“寻找”需要逻辑思维的智慧。养犹治也，宜也。经过打理，使其得宜。“养刀”之道与“养生”之道是相通的。正如近人刘武所言：“牛解数千，年经十九，而刃若新……深合于养生之道也。”（《庄子集解内编补正》）养生之道，不仅仅是养身体，使之长寿，更是颐养身心，使其得宜。如清人王先谦所言：“牛虽多，不以伤刃；物虽杂，不以累心。”（《庄子集解》）。庖丁解牛之后踌躇满志，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这种自我实现的满足是人最高层次的需要。

我们的先哲特别是道家是懂类比的，虽然他们没有将类比纳入逻辑思维系统，但是已经自觉地运用了类比思维并且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英国逻辑学家吉尔比在讲类比思维时就引用了老子的名言：“治大国如烹小鲜。”从根本上说，文惠君是在替庄子说话，或者说庄子借文惠君之口说出了自己的思想。所以，文惠君自觉运用类比思维，从庖丁解牛之道而得“养生焉”。

总结：牛的机理结构比喻错综复杂的社会，庖丁手下的刀比喻人，社会中的人适应社会规律，处理好社会关系，才可顺心立足，得以养身心。

总结：庖丁的解牛之道：

依理、谨行、藏锋

2.庄子·养生主

师：那么养生单纯的只是为了长寿吗？“养生”到底指什么呢？

学生自由发言，根据思考题作业自由阐述

有人认为是指“保养身体”，这显然是受到今天“健康养生”这个词的影响。注释已经告诉我们《庖丁解牛》选自《养生主》一篇，因此要“养”的不是“生”，而应是“生主”。

补充材料

①台湾大学的陈鼓应在《庄子今注今译》提到，“《养生主》篇，主旨在说护养生之主—精神，提示养神的方法莫过于顺任自然”。

②华南师范大学教授曹础基同样认为：“养生主要的是养神而不是养形。一切现象，都是道的物化，是暂存的，终会消失，而道却是永存的。故养生要养神，养神主要修道。”

③湖南师大的赵又春在《我读庄子》一书中明确提出：“生”理解为“天性、本性”更顺通。“养”则是孔子说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养”，“对待”的意思。

总结：《养生主》的第一段说：乱世中的人真正应该追求的是“保身、全生、尽年”。牛有它自然的结构，人也有它天生的本性。依据结构解牛就能“以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依据天性生活就能保全身驱、保全天性、过完生命。

所以文惠君是说：“好啊！我听了庖丁这一番话，得到了养性的道理。” 再说明白一点就是：“好啊，我听了庖丁这一番话，懂得了顺应本性的道理。”

庄子在杀生场景中暗藏养生之道，说明这里的养生与世俗观念不同，更侧重于呵护心灵，而养生之法就是像庖丁解牛一样，去解构心灵之外的世界，解决人生面临的难题，让心灵不受伤，保持锐度。

我们还可以站在庖丁的角度，将牛看作一个客体，那么解牛的过程就是人处理与客体的关系的过程。这一过程同样需要顺应客体的自然规律。

福建师大的孙绍振说，道不是一般的避免疾役、保全驱体之道，而是生命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之“道”:对于外部世界不能有太强的主观性(有为)，一味将人为的手段强加于对象，就不可能得心应手。生命之正道乃是“因其固然”“依乎天理”，进入无心作为的境界，才能“游刃有余”获得绝对的自由。

即使是庖丁也需要谨慎地避开骨头和脉络、筋骨连接处，这里隐含了“即使技术再髙超，每当面对具体和繁难问题时，也要谨慎认真”的道理。换句话说就是：真正的解牛全胜，既要顺应牛本身的性状，也要小心谨慎，这样才没有后患，才是真正的与自然融为一体。

我们还能把复杂的牛看成复杂的世界，那么进入牛体内的刀就是进入社会的我们。

社会的复杂如牛的筋骨盘结，应当“因其固然”“依乎天理”（顺应自然的纹理），在空隙中寻找生存空间，并避开那些如骨头般强大和如筋脉般纠缠的地方。

因此“养生之道”大致可以这样理解：修养心灵也好，为人处世也好，冶理天下也好，一切纷繁复杂的事物都有它的客观规律，只要不断积累经验，就能逐渐掌握其规律，只有谨慎认真地顺应自然规律，才能把事情做好。从而达成在乱世中保全天性，最终获得精神自由。

三、语言特征

1.想象

与《墨子》《韩非子》《荀子》等以现实的逻辑进行推演不同，《庄子》的寓言常常是在幻想的、神秘的、超现实的境界中进行，其想象汪洋恣肆、天马行空，大而至于北溟鲲鹏，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逍遥游》)，小而至于蜗角两国争地而战，伏尸数万(《则阳》)，这样的想象，不但在中国，就连在世界文学史上，都是开辟鸿蒙之功的。

诸子笔下的寓言情节以朴素的叙述为主，庄子对于超现实境界的寓言在语言上却极尽渲染之能事:“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

庄子神秘玄妙的想象和极尽渲染的语言塑造了一个超越现实的世界，读者明知玄虚，仍然陶醉。

2.寓言体

庖丁解牛的故事，并非始自庄子，大概民间早有传说。《淮南鸿烈》中有:“非巧冶不能以冶金，屠牛吐(按:人名，齐国之著名屠户，一作坦)一朝解九牛，而刀以剃毛。庖丁用刀十九年，而刀如新剖硎，何则？游平众虚之间”。《吕氏春秋》中有:“宋之丁好解牛。所见无非死牛者。三年而不见生牛，用刀十九年刃若新磨研。”《管子·制分》中有:“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铁，则刃游间也。”

再说说《庖丁解牛》里的文惠君，课文注为“梁惠王”。梁惠王，即魏惠王，姬姓，魏氏，名罃（yīng），魏武侯之子，魏文侯之孙，魏国第三代国君，因魏惠王六年(前364年)把都城从安邑迁至大梁，故又称梁惠王。完整谥号为“魏惠成王”，在《孟子》中皆称梁惠王。为什么庄子不直接称梁惠王或魏惠王，却要称文惠君呢？《庄子》现存的三十三篇多次提到魏惠王，但称其为文惠君的唯有《庖丁解牛》这一篇。

由此，我们完全可以大胆推侧，这位解牛技艺高超的“庖丁”，或许根本不存在，而这场精彩对话也是庄子虚构的。

补充材料（待删）：《庖丁解牛》选自《庄子·内篇》的第三篇《养生主》。在《内篇》的第一篇《逍遥游》中，庄子说最自由、最逍遥的人有三种：“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庄子·田子方》：“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技艺高超，思想深刻，在解牛这项工作中发现“至美”，并且体会到“至乐”的庖丁，大概可以算一个“至人”了。

四、课后思考

庄子主张“顺应本性”，那么“放纵欲望”和“躺倒不干”是“顺应本性”吗？

本性是自然给的，只要是自然地，就应该顺应它。道法自然，要领悟道就要接近自然，就要融入自然，就要天人合一。顺应自然了，天人合一了，就能获得精神上的无上的、真正的自由。而欲望是后天产生的，放纵欲望，就离本性越来越远，也就离自然越来越远，也就离刀越来越远，离精神自由越来越远。人类最大的、最本能的欲望就是生存欲，但庄子的“齐物论”思想认为万物齐一，都源于自然，都归于自然，还可以互相转化。所以就不存在死，不必为死亡恐惧。那么生的意义在哪里呢？庄子认为在于“求道”、“悟道”。悟道是需要主动去做的。山不会靠近你，你要主动靠近山。要对求道主动有为，对名利无欲无为。因为道是最高规律，绝对精神性的存在，名利都是形。所以“放纵欲望”和“躺倒不干”都不是“顺应本性”。身体要躺着，别忙忙碌碌。精神不能躺倒，要从万物中悟道。

文惠君作为战国时期的一个国家的国君，面对错综复杂的诸侯争霸，他悟道，悟的是“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乎”的躲避法则。

这里所谓的真正的自由，一个关键之处，就在于，劳动要成为一种“目的”、一种“乐生要素”。庄子笔下的庖丁在解完全牛之后，感到“踌躇满志”，有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体现的就是这种自由劳动的状态。也就是说在庖丁那里，劳动已经不再是在外部力量的支配或强制之下进行的劳动。劳动已不再是单纯的谋生手段，而是目的本身。这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乐趣，怎么可能专心致志地练就一身绝技。历史上由于生产力水平的低下，劳动者长期处于异化劳动的境地，从事的是极其繁重的劳作，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劳动要成为乐生要素只能在庄子笔下的一个理想人物中体现出来。劳动给人带来乐趣，这种事情仅仅是少数的例外。但是历史上许多对人类文明作出贡献的“工匠”（广义的工匠还包括，教书匠、医匠、画匠等等脑力劳动者）都怀有一种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踌躇满志”的心态，把自己的创作视为乐趣，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也许也是“工匠精神”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涵义。

冯契先生还认为，根据庄子的描写，庖丁的劳动，已经达到了一种艺术的境界——“技进于道”。“手之所触，肩之所依，足之所履，膝之所踦”，已经完全合乎舞蹈与音乐的节奏。在这样的劳动中，劳动具有了美感，成了美的对象。同时也会体现出马克思说的“人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物体”——这一人的自由劳动的特征。

在理查德·桑内特的《匠人》一书中，曾经出现过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只要拥有为了把事情做好而把事情做好的愿望，我们每个人都是匠人。”这两位师傅都是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耕耘的人，从内心出发，有着把事情做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