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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向37文学类文本阅读之标题-备战2023年高考语文一轮复习考点微专题(新高考地区专用)(原卷版+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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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向37文学类文本阅读之标题-备战2023年高考语文一轮复习考点微专题(新高考地区专用)(原卷版+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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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份考向37文学类文本阅读之标题-备战2023年高考语文一轮复习考点微专题(新高考地区专用)(原卷版+解析),共61页。试卷主要包含了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阅读下面文字,然后回答小题,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等内容,欢迎下载使用。

    一、(2022·河北衡水高三模拟)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祖父瓷
    张建春
    那年,冬天的雪大,迷迷茫茫地封了门。天黑下来,祖父去收门,见场地下沿,有一个黑黑的影子躺在地上,在雪地里特别截眼,祖父冒雪走向前去,是一个倒卧的人。
    祖父不吃惊,这年头饿殍不鲜见。祖父还是低下身子,用麻木的手探访倒卧人的鼻息。还有口气!这倒让祖父大吃一惊。
    祖父一把拖了倒卧的人向家门拽去,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犁痕。
    不用说是饿坏了。祖母看了祖父一眼,再望了眼倒卧的人,忙去缸里抓米,先抓一把,想了想,又添了把。祖母生火熬米汤,火在灶洞里急急地舔。祖父也忙,把倒卧的人平放在床上,不忘给他盖上家中唯一的一床薄薄的被絮。
    祖父撬开倒卧人的牙关,祖母把米汤一勺勺倒进他的口中,倒卧的人喉结蠕动,一碗米汤灌下去,倒卧的人长长嘘了一口气,哦——啊,醒了。
    祖父和祖母互望了一眼,他们也饥肠辘辘,还是会心地笑了。
    倒卧的人开口了:我叫羊,多谢了!
    祖父回了句:哦,羊朋友。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羊朋友摸摸周身,把手指向门外。祖父明白了,走进黑了的雪地,随之拎回了一个蓝花布包袱。羊朋友一把接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羊朋友在祖父家住了三天,祖母还是天天熬米汤,一顿两把米,先紧了羊朋友喝。羊朋友也不客气,一口气喝一碗,再一口气喝一碗。喝完了,再紧紧搂着包袱。
    第四天早晨,羊朋友不见了,门口的雪地上的脚印深深地通向了大路。
    羊朋友走了,祖父发现堂屋的桌子上多了个青花瓷瓶。祖父早发现,羊朋友搂着的包袱里是个瓷瓶。
    瓷瓶留下了,青花的包袱带走了。
    祖父望着雪地,野外一片白茫茫,不见个尽头。瓷瓶戳在桌子上,冷冷地泛着光亮。
    祖父自言自语:放这吧,存着,存着呢。祖父年轻时走南闯北,知道青花瓷瓶的重量。祖父也因此指望着羊朋友回头。
    羊朋友没有再回头,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不在了?
    吃饱饭了,祖父开始谋划,将家中的土墙草顶的房子翻建了,这是祖父的一个梦想。
    没钱,去不远的山砍荒草,一担荒草能卖上八角钱。祖父思谋,砍上几个冬天,或许能攒上买瓦的钱。
    瓦买了一堆,就差砖的钱了。不可预料的是祖父吐血了,再也砍不动荒草、挑不动荒草了。
    还是冬天,一个人进了祖父的门。说想买祖父手中的青花瓷瓶,开口出价五百元。祖父把青花瓷瓶从旮旯里取出,灰积了一层,擦干净了,还是清朗明丽。祖父心中算了一笔账,五百元是六百多担荒草,足能盖三大间一砖到顶的瓦房。
    祖父的三间草房快趴架了。祖父望了眼透亮的屋顶,长叹了一声。祖母也在边上,续上了一口叹息。祖父紧接着回了句话:不卖。祖母摇头:不卖。来人以为给钱少了,忙加价,八百,一千,一千五……五千。祖父和祖母还是不卖,祖父态度坚决,又含糊不清:不值钱呢,两把米的钱。
    祖父没住上瓦房,在土墙草顶的屋子里咽了气。临死前指着青花瓷瓶,说:存着,存着呢。祖母懂祖父,说:说不定,羊朋友会回头,人家的东西。
    祖母也是想住上大瓦房的,她接着做添砖加瓦的事。不过祖母不卖荒草,祖母身子弱,只能从牙缝里省,从鸡屁股里抠。砖添置了些,但离砖墙瓦顶远着呢。
    打青花瓷瓶主意的人又来了,张口给一万。祖母惊得合不拢嘴,鸡蛋一角一个,一万元可是十万个鸡蛋。一万元如若盖砖瓦房,可盖一溜十多间。
    祖母不置可否,来人急了,一五一十加价,加到了十万元。祖母还是决绝地摇头:不卖,不值,两把米的事呢。来人骂了一句,悻悻地迈出门,不忘回头,就这一回头,虚弱的门差点被刮倒了。
    祖母决心起房,房翻建了,但仅是土坯,半瓦半草的房子,可也明亮、结实多了。
    祖母死在她翻建的“杂交”房里。死前,祖母没忘青花瓷瓶,擦亮了,放在她的面前。祖母交代:存着,存着,两把米呢。
    青花瓷瓶传到了我的手里,我早住进了单元房,窗明几净,青花瓷放在了耀眼处。依然有人上门,开口五百万。不卖,给价千万,再不卖,又升价。
    我哈哈大笑:不值钱的,我爷爷、奶奶说,两把米的事呢。我把故事和来人说了,来人眼中有泪,说:存着吧,祖父瓷。
    祖父瓷放在耀眼处,我常听到两把米相互摩擦的声音。
    (摘编自《安徽文学》,2021年第11期)
    试探究小说标题“祖父瓷”的多重意蕴。
    二、(2022·新高考 = 2 \* ROMAN II卷)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到橘子林去
    李广田
    小孩子的记忆力真是特别好,尤其是关于她特别有兴趣的事情,她总会牢牢地记着,到了适当的机会她就会把过去的事来问你,提醒你。
    “爸爸,你领我去看橘子林吧,橘子熟了,满树上是金黄的橘子。”
    今天,小岫忽然向我这样说,我稍稍迟疑了一会,还不等回她,她就又抢着说了:“你看,今天是晴天,橘子一定都熟了,爸爸说过领我去看的。”
    我这才想起来了,那是很多天以前的事情,我曾领她到西郊去。那里满坑满谷都是橘子,但那时橘子还是绿的,她并不觉得好玩,只是说:“这些橘子几时才能熟呢?”
    “等着吧,等橘子熟了,等一个晴天的日子,我就领你来看看了。”这地方阴雨的日子真是太多,偶然有一次晴天,就令人觉得非常稀罕,简直觉得这一日不能随便放过。小孩子对于这一点也该是敏感的,于是她就这样问我了。去吗,那当然是要去,并不是为了那一言的然诺,却是为了这一股子好兴致。
    我们走到了大街上。今天,真是一切都明亮了起来,活跃了起来。石头道上的水洼子被阳光照着,像一面面的镜子;女人头上的金属饰物随着她们的脚步一明一灭;挑煤炭的出了满头大汗,脱了帽子,就冒出一大片蒸气,而汗水被阳光照得一闪一闪的。天空自然是蓝的了,一个小孩子仰脸看天,也许是看一只鸽子,两行小牙齿放着白光,真是好看。小岫自然是更高兴的,别人的高兴就会使她高兴,别人的笑声就会引起她的笑声。可是她可并没有像我一样关心到这些街头的景象。她毫没有驻足而稍事徘徊的意思,她的小手一直拉着我向前走,她心里一定是只想着到橘子林去。
    走出城,人家稀少了,景象也就更宽阔了,也听到好多地方的流水声了,看不到洗衣人,却听到洗衣人的杵击声,而那一片山,那红崖,那岩石的纹理,层层叠叠,甚至是方方正正的,仿佛是由人工所垒成,没有云,也没有雾,崖面上为太阳照出一种奇奇怪怪的颜色,真像一架金碧辉煌的屏风,还有瀑布,看起来像一丝丝银线一样在半山里飞溅。我看着眼前这些景物,虽然手里还握着一只温嫩的小胖手,我却几乎忘掉了我的小游伴。而她呢,她也并不扰乱我,我想,她不会关心到眼前这些景物的,她心里大概只想着到橘子林去。
    远远地看见一大片浓绿,我知道橘子林已经在望了,然而我们却忽然停了下来,不是我要停下来,而是她要停下来,眼前的一个故事把她吸引住了。
    是在一堆破烂茅屋的前面,两个赶大车的人在给匹马修理蹄子。
    我认识他们,我只是认识他们是属于这一种职业的人,而且他们还都是北方人,都是我的乡亲。他们时常叫我感到那样子的可亲近,可信任。他们把内地的货物运到边疆上出口,又把外边的货物运到内地,他们给抗战尽了不少的力量……他们两个正在忙着,他们一心一意地“对付”那匹马。你看,那匹马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必拴,也不必笼,它的一对富有感情的眼睛几乎闭起来了。不但如此,我想这个好牲口,它一定心里在想:我的大哥给我修理蹄子,我们走的路太远了,慢慢地修吧,修好了,我们就上路。慢慢地修,不错,他正在给你慢慢地修哩。他搬起一个蹄子来,先上下四周抚弄一下,再前后左右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就用了一把锐利的刀子在蹄子的周围修理着。我为那一匹牲口预感到一种飞扬的快乐……我这样想着,看着,看着,又想着,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猛一惊醒,才知道小岫的手掌早已从我的掌握中脱开了,我低头一看,却正看见她把她的小手掌偷偷地抬起来注视了一下。她是在看她自己的小指甲。而且我也看见,她的小指甲是相当长的,也颇污秽了,每一个小指甲里都藏着一点黑色的东西。
    我不愿再提起到橘子林去的事,我知道小岫对眼前这件事看得入神了,我不愿用任何言语扰乱她,我看她将要看到什么时候为止。
    赶马车的人把那一只马蹄子修好了,然后又丁丁地钉着铁掌。钉完了铁掌,便把马蹄子放下了。那匹马把整个的身子抖擞了一下,我说那简直就是说一声谢谢,或者是故意调皮一下。然后,人和马,不,是人跟着马,可不是马跟着人,更不是人牵着马,都悠悠然地走了,走到那破烂的茅屋里去了。那茅屋门口挂一个大木牌,上边写着拙劣的大字:“叙永骡车店”。有店就好了,我想,你们也可以少受一些风尘。
    “回家。”小岫很坚决地说,而且已经在向后转了。
    “回家告诉妈妈:马剪指甲,马不哭,马乖。”她拉着我向回路走。
    我心里笑了,我还是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跟着她向回路走。
    “我的手指甲也长了,回家叫妈妈剪指甲,我不哭,我也乖。”她这么说着,又自己看一看自己的小手。
    “对,回家剪指甲,你真乖,你比马还乖。”这次我是不能不说话了,我被她拉着,用相当急促的脚步走着。
    这时候,太阳已经向西天降落了,红崖的颜色更浓重了些,地上的影子也都扩大了。我们向城里走着,我们都沉默着,小岫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不再去看橘子了。”她心里也许有这么一句话,也许并没有。
    “我”和小岫最终放弃去橘子林,本文却仍以“到橘子林去”为题,请简要谈谈你的理解。
    三、(2022·辽宁葫芦岛高三模拟)阅读下面文字,然后回答小题。

    西元
    在这里,有个海拔五百多米的高地。
    当年,十六岁的二斗伢子第一脚踏上高地主峰,小腿就陷在了土里。这是一种被成千上万颗炮弹炸成灰尘状的,黑色浮土,像炉膛里烧过的稻草灰。阵地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草木,不远处立着半截炭黑色的树干,树皮早已被气浪剥光。
    二斗伢子跟在指导员身后,爬进一条朝西北方向的坑道。只见十七八米深的坑道里坐着或躺着二十几个人,全都是伤员。他们脸色灰黑,薄薄的皮肉包着颧骨、下巴,隐隐露出骷髅的轮廓。二斗伢子给伤员一个一个喂水,一个一个问他们部队的番号,二十几名伤员竟然来自十三支连队。那些队伍上来后,就再也没下去过……
    夜,是乌蓝色的。密密麻麻的星星又冷又远。二斗伢子挖了一夜战壕,指导员坐在他旁边。
    指导员问,你怕吗?二斗伢子问,怕什么?指导员说,死啊!二斗伢子说,不怕。指导员问,从坑道里拽出来那么多战友的遗体你也不怕?二斗伢子说,心里只想着报仇,不怕!指导员呵呵一笑,又问,你个小牛犊子,就从来没感觉到帕?二斗伢子说,从来没有。指导员不笑了,说,没感觉到怕,不是真的不怕。等你心里有了它,并且知道怎么面对它的时候,才是真的不怕。
    回到坑道里,二斗伢子坐在老兵李大棉裤旁边。老兵打过不少仗。只见他往铝饭盒盖里倒了薄薄一层炒面,用小手指甲仔仔细细地翻弄,像犁地一样,把其中的谷壳、沙粒挑出来,然后小心地放进嘴里。二斗伢子说,老李,喝口水呗,小心刮破了嗓子眼儿。李大棉裤摇摇头,说,水?过三天你再跟我说喝水的事儿吧。
    李大棉裤又说,等会儿敌人的炮弹打过来,你要学会分辨。如果是“呜儿呜儿”,发尖的声音,那是远炮,你不用理它。如果是“呼——噗”一下过来,那就是近弹,你赶紧卧倒,能多快就多快……我说你个娃儿,别不当回事儿!二斗伢子用肩膀拱了李大棉裤一下,问,老李,你怕死不?李大棉裤说,肯定怕呀!但总得有人上战场啊!——二斗伢子又问,死是啥感觉?李大棉裤说,每个人可能都不一样——
    突然间,二斗伢子只见李大棉裤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二斗伢子在黑暗里上下翻飞,昏昏沉沉、气若游丝。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微弱的亮光,像萤火虫似的飞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又像一束瘦小的火苗,随时会被狂风吹灭……
    黑暗中,有只手揪住二斗伢子的棉裤后腰,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出坑道,颠簸了上百步,扔进了一个炮弹坑里。二斗伢子扭过脸,看到这人是机枪手大老张。大老张的手紫红色,手指头又粗又壮,每根都像茄子。他把机枪架好,瞄了瞄,对二斗伢子吼道,这两箱手榴弹归你!
    二斗伢子有点慌,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向下甩,却不知道炸到敌人没有。大老张给了他一个大脖溜子,喊道,看准了再甩!那手榴弹都是拿命换来的!二斗伢子愣了一楞,盯着大老张的手,又摸了摸发烫的后脖梗子。过去,二斗伢子挺怕这双紫红色的大手,现在,却觉得这手挺亲切。一巴掌过后,二斗伢子清醒多了,每次把手榴弹抛出战壕之前,总会把半个脑袋探出去,瞅瞅敌人已经冲到哪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二斗伢子的肩膀,并且紧紧抓住他的领子。二斗伢子哆嗦着,向高地下方望去,只看到了美国兵的后背和屁股。他们挤成一小团一小团,向远处跑了。二斗伢子腿软绵绵的,稍不用力,准会跪在地上。他抹了一把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心想,原来仗就这么打啊!他感激地扭过脸,想对大老张笑一下,道个谢。可是旁边的那挺机枪枪管给炸弯了,大老张也不在身边。二斗伢子把胳膊探向肩膀,把抓住自己领子的那只紫红色大手拿到眼前……
    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之后,指导员就一直让二斗伢子留在坑道里。二斗伢子总在想大老张的那只手。大老张他怕过吗?二斗伢子思量着。春天那会儿,部队还驻守在别处,有只白羽毛的红嘴小鸟大概是被炮弹炸昏了头,落进了坑道。没有人去管它,大老张却把小鸟握在手心里,将嚼过的炒面吐在指头上,逗它吃。后来,他还用树枝编了个笼子,养着小鸟,直到它能飞了,才把它放走。几十年后,二斗伢子依然清晰地记得大老张伸出那根紫红色粗手指去喂小鸟时的画面和他又欢喜又天真的表情。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勇气拉响爆破筒吧。
    坑道外面的仗一直在打。敌人的炮火覆盖高地时,战友们撤进坑道。待敌人发起冲锋时,他们再出去,把敌人击退。如此反复,从日出一直打到日落……
    不知多少天后的一个早晨,敌人的炮弹地动山摇之后,二斗伢子和战友们冲出坑道。他看到东方的地平线上空挂着一轮红彤彤的朝阳,它像一条从天而降的红色大河,把这个世界染得通红。二斗伢子深吸一口气,慢慢从战壕里立起身,迎着朝阳挺直了胸膛,然后,沉着地拧开一只手榴弹柄上的铁皮盖子,对着正在冲上来的敌人猛地扔过去……
    那场战役中,指导员、大老张、李大棉裤都相继牺牲了。古稀之年的二斗伢子说,当朝阳升起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死。打那之后,死就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他终生都在想一个问题:人,应该怎样活着?
    (有删改)
    有人说,小说标题可以改为“战士的成长史”,你认为哪个更好?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说明理由。
    易错点【01】不能多角度探究标题的含义、作用。
    探究标题要从文章的情节、人物、主旨、结构、手法和表达效果等多个角度探究,注意全面,不要顾此失彼。

    一、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命若琴弦
    史铁生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每人带一把三弦琴,说书为生。方圆几百上千里的这片大山中,峰峦叠嶂,沟壑纵横,人烟稀疏,走一天才能见一片开阔地,有几个村落。
    老少二人都赤着上身,各自拎了一条木棍探路。蹚起来的黄土干得呛人。这正是说书的旺季。天长,村子里的人吃罢晚饭都不呆在家里;有的人晚饭也不在家里吃,捧上碗到路边去,或者到场院里。老瞎子想赶着多说书,整个热季领着小瞎子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紧走,一晚上一晚上紧说。老瞎子一天比一天紧张,激动,心里算定:弹断一千根琴弦的日子就在这个夏天了,说不定就在前面的野羊坳。
    “干咱们这营生的,一辈子就是走,”老瞎子说,“累不?”
    小瞎子不回答,知道师父最讨厌他说累。
    “我师父才冤呢。就是你师爷,才冤呢,东奔西走一辈子,到了没弹够一千根琴弦。”
    “你那三弦子弹得还差着远呢。咱这命就在这几根琴弦上,我师父当年就这么跟我说。”
    “咱这命就在这几根琴弦上,您师父我师爷说的。我都听过八百遍了。您师父还给您留下一张药方,您得弹断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付药,吃了药您就能看见东西了。我听您说过一千遍了。”
    “你不信?”
    小瞎子不正面回答,说:“干嘛非得弹断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付药呢?”
    “那是药引子。机灵鬼儿,吃药得有药引子!”
    “一千根断了的琴弦还不好弄?”小瞎子忍不住嗤嗤地笑。
    “笑什么笑!你以为你懂得多少事?得真正是一根一根断了的才成。”
    小瞎子不敢吱声了,听出师父又要动气。每回都是这样,师父容不得对这件事有怀疑。
    老瞎子也没再作声,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搭在膝盖上,两颗骨头一样的眼珠对着苍天,像是一根一根地回忆着那些弹断的琴弦。盼了多少年了呀,老瞎子想,盼了五十年了!五十年中翻了多少架山,走了多少里路哇,挨了多少回晒,挨了多少回冻,心里受了多少委屈呀。一晚上一晚上地弹,心里总记着,得真正是一根一根尽心尽力地弹断的才成。现在快盼到了,绝出不了这个夏天了。老瞎子知道自己又没什么能要命的病,活过这个夏天一点不成问题。“我比我师父可运气多了,”他说,“我师父到了没能睁开眼睛看一回。”
    “咳!我知道这地方是哪儿了!”小瞎子忽然喊起来。
    老瞎子不理他,心想,也许不该再带他到野羊坳来。可是野羊坳是个大村子,年年在这儿生意都好,能说上半个多月。老瞎子恨不能立刻弹断最后几根琴弦。
    一天早起来小瞎子病了。一连好几天,老瞎子无论是烧火、淘米、捡柴,还是给小瞎子挖药、煎药,心里总在说:“值得,当然值得。”要是不这么反反复复对自己说,身上的力气似乎就全要垮掉。“我非要最后看一眼不可。”
    “要不怎么着?就这么死了去?”“再说就只剩下最后几根了。”后面三句都是理由。老瞎子又冷静下来,天天晚上还到野羊坳去说书。
    就是这天晚上,老瞎子弹断了最后两根琴弦。两根弦一齐断了。
    老瞎子把那两根弦卸下来,放在手里揉搓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们并到另外的九百九十八根中去,绑成一捆。
    “明天就走?”
    “天一亮就动身。”
    小瞎子心里一阵发凉。老瞎子开始剥琴槽上的蛇皮。
    “可我的病还没好利索。”小瞎子小声叨咕。
    “噢,我想过了,你就先留在这儿,我用不了十天就回来。”
    他想起这药方放进琴槽时,自己才二十岁,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像冷。
    小瞎子也把那药方放在手里摸了一会儿,也有了几分肃穆。
    “你师爷一辈子才冤呢。”
    “他弹断了多少根?”
    “他本来能弹够一千根,可他记成了八百。要不然他能弹断一千根。”
    老瞎子回到野羊坳时已经是冬天。
    若不是还想着他的徒弟,老瞎子就回不到野羊坳。那张他保存了五十年的药方原来是一张无字的白纸。
    老瞎子在药铺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他以为是一会儿,其实已经几天几夜,骨头一样的眼珠在询问苍天,脸色也变成骨头一样的苍白。有人以为他是疯了,安慰他,劝他。老瞎子苦笑:七十岁了再疯还有什么意思?他只是再不想动弹,吸引着他活下去、走下去、唱下去的东西骤然间消失干净。就像一根不能拉紧的琴弦,再难弹出赏心悦耳的曲子。老瞎子的心弦断了。现在发现那目的原来是空的。老瞎子在一个小客店里住了很久,觉得身体里的一切都在熄灭。他整天躺在炕上,不弹也不唱,一天天迅速地衰老。
    直到忽然想起了他的徒弟,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可那孩子在等他回去。老瞎子想起他师父临终时的情景。他师父把那张自己没用上的药方封进他的琴槽。
    “您别死,再活几年,您就能睁眼看一回了。”说这话时他还是个孩子。他师父久久不言语,最后说:“记住,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不错,那意思就是说:目的本来没有。老瞎子知道怎么对自己的徒弟说了。
    在深山里,老瞎子找到了小瞎子。
    小瞎子正跌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想那么等死。老瞎子懂得那绝不是装出来的悲哀。老瞎子把他拖进一个山洞,他已无力反抗。
    终于小瞎子说:“我想睁开眼看看,师父,我想睁开眼看看!”
    “哪怕就看一回。”
    “你真那么想吗?”
    “真想,真想——”
    “那就弹你的琴弦,”老瞎子说,“一根一根尽力地弹吧。”
    “师父,您的药抓来了?”小瞎子如梦方醒。
    “记住,得真正是弹断的才成。”
    “您已经看见了吗?师父,您现在看得见了?”
    小瞎子挣扎着起来,伸手去摸师父的眼窝。老瞎子把他的手抓住。
    “记住,得弹断一千二百根。”
    “一千二?”
    “把你的琴给我,我把这药方给你封在琴槽里。”老瞎子现在才弄懂了他师父当年对他说的话——咱的命就在这琴弦上。
    “怎么是一千二,师父?”
    “是一千二,我没弹够,我记成了一千。”老瞎子想:这孩子再怎么弹吧,还能弹断一千二百根?永远扯紧欢跳的琴弦,不必去看那张无字的白纸……
    现在让我们回到开始: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
    (选自史铁生小说集《命若琴弦》,有删改)
    根据文本内容谈谈你对标题“命若琴弦”的理解。
    二、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件小事
    鲁迅
    我从乡下跑进京城里,一转眼已经六年了。其间耳闻目睹的所谓国家大事,算起来也很不少;但在我心里,都不留什么痕迹,倘要我寻出这些事的影响来说,便只是增长了我的坏脾气——老实说,便是教我一天比一天的看不起人。
    但有一件小事,却于我有意义,将我从坏脾气里拖开,使我至今忘记不得。
    这是民国六年的冬天,北风刮得正猛,我因为生计关系,不得不一早在路上走。一路几乎遇不见人,好不容易才雇定了一辆人力车,叫他拉到S门去。不一会,北风小了,路上浮尘早已刮净,剩下一条洁白的大道来,车夫也跑得更快。刚近S门,忽而车把上带着一个人,慢慢地倒了。
    跌倒的是一个老女人,花白头发,衣服都很破烂。伊从马路边上突然向车前横截过来;车夫已经让开道,但伊的破棉背心没有上扣,微风吹着,向外展开,所以终于兜着车把。幸而车夫早有点停步,否则一定要栽一个大斤斗,跌到头破血出了。
    伊伏在地上;车夫便也立住脚。我料定这老女人并没有伤,又没有别人看见,便很怪他多事,要是自己惹出是非,也误了我的路。
    我便对他说,“没有什么的。走你的罢!”
    车夫毫不理会,——或者并没有听到,——却放下车子,扶那老女人慢慢起来,搀着臂膊立定,问伊说:
    “您怎么啦?”
    “我摔坏了。”
    我想,我眼见你慢慢倒地,怎么会摔坏呢,装腔作势罢了,这真可憎恶。车夫多事,也正是自讨苦吃,现在你自己想法去。
    车夫听了这老女人的话,却毫不踌躇,搀着伊的臂膊,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有些诧异,忙看前面,是一所巡警分驻所,大风之后,外面也不见人。这车夫扶着那老女人,便正是向那大门走去。
    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我的活力这时大约有些凝滞了,坐着没有动,也没有想,直到看见分驻所里走出一个巡警,才下了车。
    巡警走近我说:“你自己雇车罢,他不能拉你了。”
    我没有思索的从外套袋里抓出一大把铜元,交给巡警,说,“请你给他……”
    风全住了,路上还很静。我一路走着,几乎怕敢想到我自己。以前的事姑且搁起,这一大把铜元又是什么意思,奖他么?我还能裁判车夫么?我不能回答自己。
    这事到了现在,还是时时记起。我因此也时时煞了苦痛,努力的要想到我自己。几年来的文治武力,在我早如幼小时候所读过的“子曰诗云”一般,背不上半句了。独有这一件小事,却总是浮在我眼前,有时反更分明,教我惭愧,催我自新,并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
    一九二〇年七月。
    作者为什么要以“一件小事”为标题,请结合文章内容分析。
    三、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雨中的猫
    (美)海明威(注)
    这家旅馆里只住着两位美国旅人。他们住在二楼,面朝大海,也面对着公园和战争纪念碑。公园里有大棕榈树和绿色的长凳。意大利人大老远跑来看战争纪念碑。纪念碑是青铜铸的,在雨里泛着光。这会儿正下着雨。雨水从棕榈树上滴下来。石子路上出现一汪汪积水。雨水滂沱,海浪裹着雨水像一条长长的线涌上岸,又沿着沙滩滑下去,然后再裹着雨水涌上来。泊在战争纪念碑旁边广场上的汽车都开走了。广场对面有个侍者站在咖啡馆门口,正朝着空荡荡的广场张望。
    美国人的妻子正站在窗边往外看,外面有只猫刚好蜷缩在他们窗子底下一张滴着雨水的绿桌子下。那只猫缩紧了身子,不让雨水滴到身上。
    “我要去逮那只猫咪。”妻子说。
    “我去。”丈夫躺在床上说。
    “不,我去。外面那只可怜的猫咪想在桌子底下躲雨呢。”
    丈夫靠在床头的两只枕头上,继续看书。
    “别淋湿了。”他说。
    他的妻子下楼去了。经过旅馆营业处的时候,店主起身向她哈哈腰。他是个老头儿,个子很高。
    “下雨了。”妻子说。
    “是啊,是啊,太太,坏天气,真是个坏天气。”
    美国太太喜欢他,喜欢他接到任何投诉时都那么认真的态度;喜欢他的修养,喜欢他乐意为她效劳的模样;喜欢他作为店主的那种感觉,喜欢他那张苍老、严肃的脸和他那双大手。她怀着对他的喜爱,打开门向外张望。雨下得更大了。那只猫应该就在右边。她站在门口还没迈出去,背后有人为她撑开一把伞。原来是负责照料他们房间的女侍者。
    “您可千万别淋湿了。”她面带笑容,用意大利语说道。毫无疑问,是店主派她来的。女侍者撑着伞,美国太太沿着石子路走到他们房间的窗子底下。那张桌子就在这儿,被雨水冲洗得鲜绿鲜绿的,可是猫不见了。她突然大失所望。女侍者望着她。
    “您丢东西了吗,太太?”
    “刚才有只猫。”年轻的美国太太说。
    “有只猫?”
    “对,一只猫。”
    “一只猫?”女侍者哈哈一笑,“雨里的猫?”
    “对。”她说,“就在这张桌子底下。”她又加了一句,“噢,我可真想要它,我就想要只猫咪。”
    “来吧,太太。”她说,“我们该回里面去了,要不您会淋湿的。”
    “我想也是。”年轻的美国太太说。
    她们沿着石子路往回走,进门后,女侍者在外面收了伞。那个美国太太经过办公室时,店主在写字台那头向她哈哈腰。太太从心里觉得某些东西又渺小又麻烦。这个店主让她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却又十分重要。她一时觉得自己太重要了。
    她走上楼梯,打开房门。乔治还在床上看书。
    “猫逮到了吗?”他放下书问道。
    “跑了。”
    奇怪,会跑到哪儿去呢?”他把目光从书上移开,说道。
    “我真想要那只猫。”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它。我就是想要那只可怜的猫咪。可怜巴巴地淋着雨对一只猫咪来说有点悲惨。”
    乔治的目光又挪到了书上。
    她站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镜子左照照右看看,从这一侧看到那一侧,又照照后脑勺和颈窝。
    “你觉得我把头发留长好不好?”她一边再次端详自己的侧影,一边问。
    乔治抬起头来,看着她的颈窝,她的头发很短,像个男孩儿。
    “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我可烦死了。”她说,“像个男孩子,真够恼人的。”
    乔治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看上去漂亮极了。”他说。
    “我要把头发扎到后面,扎得又紧又光滑,在后脑勺盘个大大的髻,坠在后面沉甸甸的。”她说,“我真想有只猫咪坐在我的膝头上,我一摸它,它就发出呜呜的声音。
    “是吗?”乔治躺在床上应道。
    “我还希望现在就是春天,我要对着镜子梳妆,我要一只猫咪,还要几件新衣裳。”
    天很黑了,雨点敲打着棕榈树。
    “不管怎么说,我都想要一只猫。”她说,“要是我没有长头发,也没什么别的好玩儿的,总能有只猫吧。”
    太太又望着窗外,广场上的灯都亮了。
    有人敲门。
    “请进。”乔治说着,抬眼望去。
    女侍者站在门口,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大花斑猫。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说,“老板让我把这只猫送给太太。”
    (有删节)
    【注】这篇小说写于20世纪20年代初,当时的美国女性正重新定位自己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她们要求和男性平起平坐,不再扮演受男性庇护并服从于男性的角色。小说反映了海明威当时对这一问题的深刻思考。
    有人认为,小说若以“一个寂寞的美国妇人”或“不幸的婚姻”为标题,效果会更好。你的看法如何?请谈谈你的看法。
    一、(2022·湖南郴州高三模拟)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人的高歌
    冯至
    大家游西山回来,坐在滇池的船上,回望西山的峭壁,总不免要把那峭壁上凿出来的龙门作为谈话的资料。有多少人从没有树林的枯山里凿出多少伟大的石窟,使我们除却放眼所见到的混浊的河水、无边的黄土外,偶然还能遇到宁静的庄严的石像。我们的身体虽然浴在黄土里,但是我们的心情对着那些石像,或者会感到天空一般地晴朗。
    “这峭壁上一段小小的工程,比起云冈、敦煌等地的石窟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M君这样说。
    C君,略微知道一些昆明的掌故,听了这话,不以为然,他说道:“不能这样比。你要知道,像云冈,像敦煌,以及河南的龙门,多半是从南北朝开端,经过隋、唐,一直到宋时,还在那儿开凿,那是几世纪内,千万只手的成绩。而这里的龙门规模虽然小,却是一个人左手持凿,右手持锤,只是两只手一点一点地凿成的……”
    M君不回答,C君回转头来,望着山腰上的三清阁继续说:
    “这是一个人用坚强的意志凿成的。在乾隆年间有一个石匠,他姓吴,他在没有正式工作的时候,也离不开他的凿和锤。一天,他正在西郊修补一座小石桥,对面来了一个人,用手指着那峭壁向他说,你看那巉岩,那上边有一座石室,从三清阁到石室是没有道路的,人们只在岩石边架上一条铁索。人在铁索上走着,稍一不慎,便会跌落到湖里。况且铁索如今也朽败不堪了,你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因山就势,开凿出一条石路呢?
    “那石匠听了,望着西山的峭壁,心中就从岩石里盘算出一条宛宛转转、高下不平的小路。不久,他开始了他的工作:左手持凿,右手持锤,不顾寒暑,不管风天或雨天,日日和那顽固的岩石搏斗。他不受任何人的帮助,十多年如一日,终于完成了我们方才登临过的那条石路。
    “现在逛西山的人,没有一个不到那里去玩一玩眺望湖景。就艺术来看,它当然抵不住云冈的任何一个石窟,但它的开凿人的意志是值得我们钦佩的。尤其是因为他在刚凿成的那一年便死去了。”
    M君听了这段话,也不敢再小看这段工程了,只是说了一句:“这类的故事,恐怕当时在云冈,在敦煌也少不了吧。”
    这时同游的友人里有一位T君,显得很沉默,当大家正在唏嘘赞叹的时刻,他说:“我望着这湖水总爱想到海,方才我听完这段与岩石搏斗的故事,不知怎么想起一个和海水有关系的人了。
    “我的原籍是河北省离海不远的一县,因为地近海滨,那里的人多是以航海为业的。那时,一只船从大沽口开出去,往往是经过一年半载才能回来。船上的人们把一切交托给那靠不住的海洋。他们一离开家门,母亲常常就开始吃素,妻子就开始夜夜衣带不解地睡觉,以示同海上的人共甘苦的意思。
    “我的原籍地是一片硵地,粮食必须到外处去运,所以往营口的那条航线就成了那一带居民的生命线了。在这线上有一块只有两三个渔村的荒岛,附近的礁石最多,人们死在这里的最多。在许多年前,有一只船从大沽口起锚出发了。走了两三天,正在这荒岛的附近,海上起了暴风,这只船触礁沉没了。其中有一个人,在垂死的时候遇了救,被另一只船载到营口。
    “这人遇救后就决定了一件事:在那荒岛上为什么不建筑起一座灯塔呢?从此他就飘流在营口一带。他在他的家乡成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有的说他死在海里了,有的说他遇了救不知流落在什么地方,有的说在营口街上被同乡看见过,好像成为乞丐。——他本人呢,却像是化缘的和尚一般,到处请求布施,说是要在一座荒岛上建设一座灯塔。
    “陆地上的人很少有人想到海。谁听他这样荒唐的话呢?他用尽种种的言辞,翻来覆去地使人相信他所说的不是谎话。有的是相信了,但大半的人以为他不是个疯子,便是个骗子。他想,在他未死前完成这件事,他不能不想出一种残酷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手指用布缠起,浸上菜油,在不肯施舍的人们的面前,把那块缠在手指的油布用火点燃,让火慢慢地燃到指尖。他说,在那荒岛旁,不知有多少人无辜地丧了性命,不知使多少人家的妻子一直到死不得安眠,这一点手指尖上的痛苦算什么呢?
    “最后等到他的钱够建筑一座灯塔时,他的十指几乎都烧到了。他在营口出重资雇了几位泥水匠,率领着他们到了那座荒岛,开始了建塔的工作。塔建成了,他从此就天天在那塔上走上走下,在雾里,在风雨里,在海上的黄昏里,燃起一点比长庚星的光大不了多少的橙黄色的灯光。船上的人们望着这点光,分辨得出方向,他们怀着感谢的心情,以为是岛上有什么仙人出现,在怜悯他们。
    “那人后来衰老得不成样子,但是他认为他是不能死的,因为塔上的灯光一天也不能缺少。据说,一天他病势很重了,他勉强爬到塔顶,燃着了灯,再也走不下来,他就望着那盏灯光,永久地闭上了眼睛。当时的海上起了很大的风涛……”
    我们的船在湖上慢慢地走着,大家倾听T君的这段话,感到兴奋,在T君刚一闭口的时候,C君说出他的感想:
    “方才我说完那段石工的故事,M先生曾经说,这类的故事,恐怕当时在云冈,在敦煌也少不了吧。我这时也觉得,在深山,在大海,在许多穷乡僻壤,也总少不了与这建塔者类似的故事。人间实在有些无名的人,躲开一切的热闹,独自做出来一些足以与自然抗衡的事业。”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主要写了一位石匠和一位渔民的故事,他们都是为他人无私奉献的无名英雄,尤其是渔民的故事写得悲壮感人,具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
    B.文中渔民触礁遇救,飘流在营口一带,他在家乡成为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人们对他的说法不一,表现了当地人对他的怀念和感恩。
    C.文中渔民出海一直没有回到家中,根据T君原籍地风俗,如果他有妻子,他的妻子应该夜夜衣不解带地睡觉,以示与他同甘共苦。
    D.渔民将十指缠布浸油点燃,不惜以损坏自己身体的代价募集钱财,建造灯塔,是一个拼命硬干、为民舍命的“中国脊梁”形象。
    2.下列对散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主要采用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叙述,叙述内容多采用对话方式展开,叙述方式灵活,使文章生动形象、真实可信,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B.“一个人左手持凿,右手持锤”一句运用细节描写,生动表现了文中石匠只身一人,使用简陋工具凿出石路的艰辛不易,凸显了石匠顽强的意志。
    C.画线句在文中出现两次,强调作者所要歌颂的是人类历史上千千万万个披荆斩棘与大自然抗衡的无名英雄,收到了由点到面、铺陈渲染的效果。
    D.“这峭壁上一段小小的工程,比起云冈、敦煌等地的石窟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M君所说的话在文中起到欲扬先抑的作用,强化读者的印象。
    3.本文标题“人的高歌”,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4.本文的结构非常严谨,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二、(2022·湖北恩施高三模拟)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声不吭
    伯尔
    1
    下班后,我在长途电话交换站的出纳处领了工资,将钱装进一只信封,给妻子写了张便条:“我想明天见你,两点钟以前再给你打电话。”我把纸条塞进信封,用舌头舔舔涂了胶水的封口,犹豫了一会,又把钱抽出来,将一张十马克钞票放进大衣口袋,在纸条上添了两句话:“我拿了十马克,明天还你。吻孩子们。弗雷德。”
    我快步跑到一家卖炸香肠的小店的遮雨篷下,买了一份炸香肠换开了那张十马克钞票。我一面嚼着香肠,一面往小店后墙上那面大镜子里望去,第一眼差点没认出自己来。看到那顶破旧的巴斯克小帽和我那张灰白的瘦脸,我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外表同那些到我家来向母亲兜售杂货的商贩一模一样了。我小的时候,曾多次给小贩开过门,母亲从来不忍心将他们拒之门外。家里只要还有一片面包、一点钱,她准会把它们送给他们。我还清楚记得,小时候我晚上躺在床上,经常听见父亲一进家门还没走到餐室就大发雷霆。在这场可怕的吵闹中,母亲几乎总是一声不吭。
    我咬着热香肠,牙龈被烫得疼痛难忍。从对面的镜子里,我看到了我的帽子、我那张灰白的瘦脸和一双阴郁的眼睛,我同那些小贩是多么相似啊!
    五分钟后我从公共汽车里下来时,雨仍在下着。我跑到屋檐下按了按门铃,一个女佣人替我打开门,她温和的褐色眼睛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我双手捧着杯子,一边喝着滚烫的咖啡,一边对着小贝萨姆那张健康的脸,慢慢讲述着分数运算法则,心里却很清楚,这样做完全是徒劳。小家伙很可爱,但是笨得出奇。
    “克莱门斯拉丁文考试得了二分。”小家伙忽然盯住我说。
    我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到我的吃惊神情。他的话一下子勾起了我对儿子的回忆,一个男孩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起来了,在课堂上,他就坐在小家伙旁边。
    “很好,”我十分勉强地说,“你呢?”
    “只得了四分。”他疑惑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仿佛在寻找什么。我的脸有点发烫,但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我看见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们,一架投影机将他们巨大的脸映在我的脑海里,我仿佛看见我的孩子们被抛进一条无情的人生轨道……时间在流逝,虽然是慢慢地在流逝,但我又挣到了两马克五十芬尼。
    十分钟后,我已坐在城南一间弥漫着醋味的厨房里了。一个面色苍白、有一双发黄的大眼睛的小姑娘向我背诵着拉丁字母。小女孩很用功,我也很卖力,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徒劳。一个钟头后,那个干瘦的妇人带着浓烈的醋味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看我一眼问道:“您认为她的功课跟得上吗?上次考试她得了三分,明天他们还得考一次。”
    我摸着女孩枯黄的头发小声说:“她会学好的。”妇人说:“她一定得学好,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的丈夫在温尼察阵亡了。”我瞧了瞧她,眼前浮现出温尼察火车站的景象,肮脏的火车站上堆满了生锈的拖拉机。妇人突然鼓起勇气,说出她早已想说的话:“您是否能等几天,等我有了钱……”没等她说完,我便答应了。
    2
    每次到水龙头前来打水,我总要下意识地看看镜子里自己这张脸:一张瘦削、历尽生活艰辛的女人的脸。我的头发还很密,两鬓却已经斑白——这是我为两个死去的孩子哀伤的最细微的标志。他们夭折时才像弗朗茨现在这么大,刚刚能在床上站立,正牙牙学语。我的痛苦又同某种庆幸交织在一起,庆幸他们早早地脱离了这苦难的生活。
    当流水声由沉浊变得清脆,我知道铅皮桶已经装满。我把迷失在镜子深处的目光收回来,又看了看我的脸:颧骨微微突出,我渐渐消瘦了,苍白的脸显得发黄,我考虑着,今晚也许我该用鲜红色的口红。
    我现在该开始与尘土搏斗了。刚一挪动柜子,剥落的石灰块便从墙上扑面掉下来。那逐渐扩散开来的石灰烟尘意味着我又得忙碌一整天。透过小房间的板壁,我听见小儿子在咳嗽,这讨厌的灰尘呛到他嗓子里去了。我感到一阵痛苦的绝望,恐惧像一团乱麻堵在喉咙里,我竭力想把它吞下去。我打开窗户,把石灰块扫在一起,用抹布把所有的东西仔细擦一遍,再把抹布浸到水里。擦完三平方米,水已经混浊不堪。
    透过镜中那张脸,我仿佛看见了那两个死去的孩子。他们是孪生兄妹,是弗雷德亲手将他们的脐带剪断的。当我在阵痛中喊叫时,他就抚摸我的额头。他是开小差溜回来的。在寒气森森、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里,当我第一次抱起双生子喂奶时,他也在我身边。那时,克莱门斯坐在一张小椅子上看图画书,炮弹从我们家的屋顶上呼啸而过。
    水流声又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使我回到对尘土的斗争中来。我一次又一次将空桶放到水龙头细细的水流下,眼睛怔怔地望着镜子。透过那层银白色的雾,我看见我那两个孩子被臭虫咬得周身红肿,被虱子叮得体无完肤。是虱子给我的孩子们带来了死亡,他们发着高烧,小小的身体由于注射无效的针药而红肿起来。这些药全都是卫生部长表兄弟开的工厂生产的。我永远不会忘记!
    桶里的水早已满了。即使是星期天,我也得做扫除,得与尘土作斗争,多年来,我坚持不懈地与我们仅有的一间房里的尘土搏斗着。
    每放满一桶水,我便向镜子投去一瞥。我的目光从镜子深处的远方回到我的脸上,这张僵死的脸冷漠地看着那无形的生活闹剧。今天是星期天,我将同弗雷德会面。从院子的方向传来一个黑人沙哑的歌声:“……他一声也不吭……”
    这歌声穿透嘈杂的喧嚣,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
    (节选自长篇小说《一声不吭》)
    5.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篇描写了男主人公寄钱回家的场景,作为收入微薄的小职员,他不得不兼职做家庭教师以增加收入。
    B.小说女主人公“多年的搏斗”局限于打扫一间狭小房间的灰尘,因为这是她对艰难生活的唯一抗争方式。
    C.小说采用双主角的第一人称叙写,赋予男女主人公平等的话语权,逼真而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
    D.小说情节围绕弗雷德夫妇的周末之约在平行、交替中立体交叉式展开,回忆、现实和联想交织,结构新颖。
    6.关于文中男女主人公的形象,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男主人公因小贝萨姆一句话勾起对儿子克莱门斯的回忆,却只用“很好”来评价,体现了他对儿子的漠视。
    B.男主人公卖力辅导两个孩子学习,却在心里认为都是“徒劳”,折射出他对当下生活状态的无力和无助。
    C.女主人公深受丧子之痛折磨,却又“庆幸他们早早地脱离了这苦难的生活”,反映出她对悲惨生活的绝望。
    D.女主人公生活困苦不堪,却为了孩子而选择隐忍坚强,体现了一位社会底层的母亲对子女伟大而深沉的爱。
    7.“照镜子看脸”在小说中多次出现,请结合文本相关内容简要分析其艺术效果。
    8.小说标题“一声不吭”有什么深刻含义?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
    三、(2022·福建莆田高三模拟)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温钝的刀
    刘博文
    不否认,女人的脸上是有过桃花的。
    桃花灿烂,如日薄西山时特有的余晖,在玻璃镜片折射下,点缀着为数不多的光芒。不刺眼,有引导与示好的意味。
    还剩三天。时间隐藏在手臂上的腕表里,不急不快地走着。
    橱窗前的林一峰定下脚步,余晖一片片散下,打在他身上,和先前女人脸上的桃花相同,有催促的意味,是不是示好他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扶了扶镜框,玻璃橱窗里摆放的挂钟每转一圈,时间就像刀刻般划入他的皮下骨。刀锋利,林一峰的心里,一直都住着这样一把刀。
    此刻,他悄悄地将刀藏起,目光转向橱窗,眼神中重新透出一个少年应有的温和。
    橱窗是精致的,从那里面传来的眼神也受到感应般温柔,也许是为了引导客人购买自家柜台上的物品,来收取提成而换做的温柔表象。
    林一峰能理解,在每周一的市场营销课上,老师曾给他们讲过,在业内,这叫刀背营销法,往白了说就是营销者把自己如刀尖的脾气收一收,藏起来,展示给顾客的永远是刀背般温钝的笑容。
    女人的笑容真的不失为温钝。
    相比之下,林一峰的笑容便有点窘迫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过这片橱窗,远能搜索到的记忆停留在半个月之前。
    不同的是,第一次并非经过,他是刻意进去的。
    或者说,他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推门进去的,但他未曾料到,自己辛苦兼职赚的钱,与里面任何一件商品的价格都挂不上等号。
    更别提那套做工精良的电动剃须刀了。
    那天推门而出的林一峰的脊背,在推开门的瞬间弓成了小于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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